在汨罗素质教育论坛上的讲话

【类型】报纸

【篇名】在汨罗素质教育论坛上的讲话

【作者】 柳斌

【简介】编者按：全国人大常委、中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会长柳斌同志（原国家教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国家总督学）多年来一直关注汨罗素质教育。1996年3月4日，汨罗大面积推行素质教育的经验报道刚刚推出，柳斌同志就对汨罗教育改革的经验作出了重要批示。今年5月20日，在中国教育报刊社、湖南省教育学会、湖南教育科学研究

【出版日期】2020-08-11

【报纸名称id】320700000774

【正文】

编者按：全国人大常委、中国国际教育交流协会会长柳斌同志（原国家教委党组副书记、副主任，国家总督学）多年来一直关注汨罗素质教育。1996年3月4日，汨罗大面积推行素质教育的经验报道刚刚推出，柳斌同志就对汨罗教育改革的经验作出了重要批示。今年5月20日，在中国教育报刊社、湖南省教育学会、湖南教育科学研究院和湖南教育报刊社联合主办的“汨罗素质教育论坛”上，柳斌同志又亲临会场并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会后，柳斌同志对讲话稿进行了审订。本报特将这篇讲话全文刊发，以飨读者。 $$非常高兴在相隔十年以后能够有机会再一次来讨论汨罗的素质教育。我们不会忘记在1997年全国推进素质教育的座谈会上，汨罗和烟台作为两面旗帜对全国产生了广泛而深远的影响。我觉得在今天隆重举办汨罗素质教育论坛，它的意义跟上一次一样，同样会在全国产生广泛而深刻的影响。刚才，湖南省政协刘晓副主席和省教育学会会长白玉同志做了很好的致词，汨罗市的樊书记和省教育厅张厅长作了很全面的介绍和讲话，我觉得都很好，非常赞成他们的意见。 $$为什么我认为这一次会议是非常重要的呢？因为这次会议是在继续回答一些尖锐而又重要的问题。我记得在十年前，正是在汨罗召开构建教育督导评估机制的现场会上，我就提出了：要把深化教育改革的劲头鼓得足足的，把素质教育的旗帜举得高高的，如果从现在起我们能够走向素质教育，则国家幸甚、民族幸甚。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段路虽然走过来了，但是走得还是非常艰难的。岚清同志讲过，现在是素质教育喊得轰轰烈烈，应试教育干得扎扎实实。从近两年某些地方的情况来看，是“疯狂地应试”。 $$这里我首先是要说明一下，我们使用“应试”这个词语是指采取违反教育规律的手段去片面地追求升学率。把采用违反教育规律的手段去片面追求升学率的教育模式简称为“应试教育”。现在有人说，你不是反对片面追求升学率吗？那我就全面追求升学率。你不是反对片面应试吗？那我就“全面应试”。这是曲解了“应试教育”这个词的涵义。有位学者写了一篇文章，说由应试教育向素质教育的转变，要害是轻视知识。在学生课业过重，精神压力巨大的现实状态下把“轻视知识”这顶帽子戴在素质教育的头上，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另外一位教授写了一篇文章反驳说你这种说法是“过了时的奶酪”，尖锐地批评了某些关在象牙塔里却时时要发表脱离实际的高论的所谓学者。今天汨罗市则是用他们十年的扎扎实实改革的脚步，全面实施素质教育的脚步来回答了这个问题，回答得很好。 $$教育是什么？教育的概念是什么样一个概念？考试是什么？考试的概念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概念？如果把整个教育缩小为一场应试，那这种教育还有什么重要的价值呢？把教育等同于应试，除了应试之外不考试其它的东西，那这种教育还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呢？考试只是整个教育过程当中的一个环节，只是整个教育过程当中的一个组成部分，不能把它等同于全部的教育。现在我们还需要考试这种手段对教学工作进行检测，甚至为升学进行筛选，但是教育的目的决不是为了帮助学生最终通过一场高难度的考试。素质教育的目标必须高于应试，素质教育必须超越应试，不能把整个教育局限于应试这个狭小的圈子里。如果不是这样就不会有汨罗的经验。你看汨罗的四个面向，能够都把它塞进到应试这个范畴里面去吗？汨罗的六个和谐，能够把它都塞到应试那个范畴里面去吗？汨罗实施的素质教育，是全面意义上、真正意义上的教育，没有把教育缩小为一场应试。但正因为整个教育质量、教育水平提高了，它的升学率也提高了。它的学校升学率的升高并不是采取违反教育规律的手段去片面追求所取得的结果，而是在以育人为本的教育实践中很自然地得到的成果，这种成果我们应该十分珍惜。 $$为什么现在再一次强调全面实施素质教育？就是因为近几年那种单纯应试的倾向又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在某些地方甚至是疯狂应试。可能在座的同志都看过“南京高考之痛”的报道，说南京市考生的升学率低于苏北县中是由于南京市在搞素质教育。这么一炒作的结果是使南京市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所以应该看到，不是我们的教育局长、我们的校长、我们的老师不愿意搞素质教育，而是整个社会环境对学校升学率有一股强大的压力。分数、考试就它本来的意义讲，并没有什么不好，我们也从来不反对考试，不反对用分数去进行适度的测量。但是随着几十年来,考试与升学率挂钩所产生的一系列的附加值———这些附加值就是哪里的升学率高哪里的干部就有政绩，哪个学校的升学率高哪个学校的校长就有水平，教师就有水平———把升学率与校长、教师水平和干部的政绩联系起来，对调整工资、晋级提升，甚至对奖励及其他福利待遇挂钩产生重大影响。一分之差，在教育和考试的过程中是非常正常的现象，但是作为一场功利竞争，这一分之差影响就大了。现在考试分数已经异化为一副枷锁，一根被用来迫使学生片面发展的施压的魔杖，已不是本来意义上的考试和分数了。这就是为什么要实施素质教育的一个重要原因。$$素质教育并不难理解，不是像有的专家说的那样没有讲清楚。素质教育是在纠正采用违反教育规律的手段片面追求升学率的现象的过程中产生的。这是在小平同志讲话以及中央关于教育体制改革文件的启发下逐步产生的概念。小平同志的“三个面向”“四有新人”的构想，以及我们国家人口多，如果素质很高就是最大的优势，如果素质不高就是沉重的包袱的国情告诉我们，提高国民素质是把经济搞上去的最关键的问题，而提高素质的责任要落到教育上。1986年中央又发布了《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问题的指导方针》，其中有一段论述了人的素质是什么，以及人的素质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于是大家在学习过程中很自然地把素质和教育联系起来，逐步地就产生了素质教育概念。素质教育的概念开始是针对片面追求升学率的，后来概括为针对升学教育模式，最后确定为针对采用不正当的手段片面追求升学率的那种“应试教育”的模式。当然，经过多年研讨和总结，素质教育丰富的含义已经远远超出了当时的定义。以育人为本，加强德育，着力培养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使得素质教育的内涵和外延都得到了充实和发展。随着中央关于建设和谐社会、建设可持续发展社会、建设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建设创新型国家等一系列宏伟的战略目标的提出，素质教育的内涵得到了极大的丰富。同志们都看到，十六届五中全会已经把素质教育写进了公报。今年全国人大三千代表表决通过的“十一五规划”中也强调了全面实施素质教育，这都是党和国家纲领性的文件。今年六月份新的义务教育法出台，新的义务教育法总则中列入了“全面实施素质教育”，以法律的形式来确定当前的教育方针。这就意味着，全面实施素质教育已成为国家的意志，意味着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是政府的行为，意味着全面实施素质教育是各级领导干部的职责；当然，实施素质教育更是我们全体校长、我们的老师义不容辞的责任。为什么？就因为它是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它代表着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华民族长远的、根本的利益。$$素质教育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明确的概念。它是以提高国民素质为宗旨，以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为目标的教育，是为学生个性健康发展与社会和谐发展服务的教育。有这几句话就可以把素质教育的含义概括清楚了。它不是单纯应试的教育，更不是片面追求升学率、违反教育规律的教育。为什么有的同志老是不理解？其中很重要的原因是有些人并没有接触教育的实际，缺乏对实际状况的了解。有些人则是缺乏一种紧迫感，缺乏一种责任感。片面应试逼出来的血泪案件年年都在发生，不幸的是在许多专家教授、许多领导干部那里，对此不仅不感到痛心，反而已经是视而不见了。其实，即使在智育方面，单纯应试弊端也很多，它使培养过程缺少了思考的环节、质疑的环节，使我们的教学过程变为“学答”的过程：就是答案事先都由老师准备好了，从全国来看是由一个专家小组准备好了，然后学生的任务就是去应对这些答案，只要把这些答案都背熟了，就可以得高分。所以应试模式只是一个“学答”的过程，不是一个“学问”的过程。李政道那四句话我觉得讲得非常好，他说：“求学问，需学问。只学答，非学问”，概括得非常精辟啊！学问的关键在问，一个能提出问题的人才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我们总是不重视提出问题，老师把什么都设计好，学生只要知道怎么答就行了，而答案是标准化的，即使不正确，也不容修正。在这种模式下你怎么能够抱怨没有诺贝尔奖获得者呢？有一则笑话，我是从刊物上看到的。一个国际班，老师问学生：“你们有谁思考过世界上其他国家粮食紧缺的问题吗？”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欧洲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紧缺”，非洲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粮食”，美国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其他国家”，而中国的孩子不知道什么叫“思考”。虽然是一则笑话，但值得我们警惕啊。这种不会提问、不会思考的现象在我们这里相当普遍，这跟我们的教育模式是相关的。如果一个人两个人不会思考也就罢了，如果一代人不会思考，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会思考，那怎么能立于先进民族之林，这个世界上怎么有他们的立足之地呢？为什么我们不反省一下，看看我们的教育模式存在一些什么弊端呢？连孔夫子也比我们进步。在2000多年前，孔夫子就是采用答问的教学模式，都是学生提问，然后由孔夫子根据他的学问和经验来回答。而我们现在不是学生提问老师答，而是老师提问学生答，而且是老师作好了答案要学生跟着老师答，所以我们现在的教学模式是学答的模式，而不是学问的模式。在这种教育模式下，思考能力、创新意识和创新能力由何而生？$$全面实施素质教育从当前来讲最重要的是要政府倡导。我认为政府倡导是推进素质教育的保障。没有政府倡导，素质教育不会自发地产生；没有政府倡导，素质教育也不能自发地走向成功。回顾一下这个历程，你就可以看得清楚。为什么？因为它是一场深刻的社会革命，它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提出来就可以形成气候的。凡属重大的社会变革都要由握有社会公权力的机构或者是领导人来推动，要运用公权力去推动。重大教育改革就是这样，因为重大教育改革都是社会的变革。义务教育是德国的“威廉一世”用皇权推动的，凡是达到一定年龄的公民都必须接受义务教育，强迫教育，不接受者要重罚。你想这样的事情哪一个公民个人能去推动？不可能的。日本的明治维新也是由日本的池田茂内阁来推动的。现在西方的一些国家搞教育改革，多是由政府领导人推动的，你看克林顿要当教育总统，布什也要当教育总统。我们搞素质教育也是这样，如果没有小平同志当时提出要提高国民素质，没有中央发的几个文件，也不可能产生素质教育。素质教育产生了，如果政府不再推动，也不会自发地走向成功。为什么？因为现在应试教育已经形成了一种非常强有力的机制，它现在已经与党政干部，与教师、与校长、与学生、与家长的利益拧在一起。所以继续推进素质还得靠政府倡导，要持续不断地改革各种不合理的制度。不要以为凡属存在的都是合理的，不合理而又客观存在的东西还多得很，需要我们主动地去改革。为什么湖南会出来一个汨罗，我看与政府倡导是分不开的。湖南各级领导干部重视教育，尤其重视素质教育。刚才张放平厅长讲到了刘正同志，刘正同志作为一位老政协主席、老书记，十分重视素质教育，坚持多年到一线搞调查研究工作。他多次到北京来，约我商谈推进素质教育的问题，他了解很多情况，而且写了不少文章，他把他的文章汇集成册，要我给他提出意见。这是一位很有责任感、使命感的老干部。关心素质教育的不止刘正同志，原副省长王向天同志、原省委副书记郑培民同志、省人大唐之享副主任、许云昭副省长都非常重视素质教育。还有教育厅的几位老领导，像陈白玉同志、冯象钦同志、朱尚同同志，虽然已经退休了，但是他们仍然关心教育，特别是素质教育。我为他们的这种精神而非常感动。汨罗市委市政府10年前就有一个文件，是组织部门发出的，坚持从教育战线选拔教育局长和校长来保证坚持素质教育的方向。政府倡导为汨罗的素质教育创造了比较好的、走向成功的环境。当然，汨罗市教育局的同志，几任教育局长，汨罗市各个学校的校长、老师，都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他们的贡献我觉得最可贵的一条就是：贵在坚持，一以贯之。因为他们已经坚持了22年，经过探索，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而且在全国产生了重要影响。$$推进素质教育关键是要建立新的教育评价制度。建立新的评价制度其实也不难，也不是说没有搞清楚。评价制度的指导原则我觉得30年前就有了。1977年恢复高考的时候就有一个重要的指导原则：德、智、体全面衡量，择优录取。现在看来，德、智、体全面衡量这一句话，30年来没有完全落到实处，甚至在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落到实处。正因为全面衡量没有落到实处，所以择优录取变成了择分录取。择优和择分这差别很大，分数高不一定就优啊。要讲问题出在哪里，我认为还是缺乏一个可以落到实处的、比较全面的、比较科学的评价制度。我们国家在人才的培养、选拔、使用方面目前尚没有比较全面、比较科学的制度。现在，在很大程度上社会是以文凭为本，在很大的程度上教育是以考试为本，在很大的程度上评价是以分数为本。在这种情况下，在很大的程度上学生只能是以应试为本了。现在很多地方在努力改变这种状况，像汨罗这样在探索、在寻找、在创造、在作出改变这种局面的努力。时代已经进入21世纪，我们可以也应当找到一套新的办法、新的思路。随着社会的发展，随着国家一系列改革措施的出台，社会将会由以文凭为本，逐步转变为以能力和贡献为本。2003年全国人才工作会议以及人事制度改革的会议上，已经提出今后要以能力和奉献为核心来建立人才的评价制度、选拔制度和使用制度。如果这样，教育就能够做到以育人为本，评价就能够以素质为本，而学生也就能以发展为本了。这里的发展应该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也应该是每个人各自都实现他的健康的个性发展，也应该是生动活泼的发展。如果能做到这样，对于素质教育的推进就会有一个很有力的保障，会打下一个更科学更全面的以育人为本的评价基础。锦涛同志作出关于要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批示以后，国务院与教育部非常重视，人事部、劳动部、教育部，以及宣传部门、工、青、妇等，组织了若干个小组进行了调查研究，然后要制定各个方面的改革措施，正在筹备召开第四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我们的素质教育走过的历程是：第一次全教会之后开展讨论研究和探索；第二次全教会之后开始区域性实验，这就是包括汨罗、烟台等地的区域性实验；第三次全教会召开之后是中共中央发布了《关于深化教育体制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现在将要召开第四次全教会，要对全面推进素质教育作出重要的部署。我想在这种形势下，我们来重新学习和探讨汨罗实施素质教育的经验，有很重要的现实意义，也会有深远的影响。$$我作为一个老教育工作者，向湖南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以及各级领导同志重视教育尤其是重视素质教育的推进表示感谢！向省、市政府及教育部门创造的宝贵经验表示感谢！感谢在座的各位同志、各位校长、各位老师，你们为素质教育、为教育事业的改革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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